燃財經(ID:rancaijing)原創(chuàng)
作者|金玙璠孟亞娜陳琪
編輯|魏佳
“新冠疫情,中國打上半場,世界打下半場,華人留學生打全場”。這雖然是一句調侃,但最近幾天,境外輸入確診病例數(shù)量的確在逐漸增加。
疫情嚴重國家的留學生,要不要回國避險?有聲音批評他們“千里投毒”,也有人認為,疫情之下,不能夠拒絕他們回國。而身處漩渦中心的留學生們,一直在去和留的抉擇之間徘徊。
留下?
學校宣布停課,甚至部分關閉了學生宿舍,學業(yè)被迫暫停。
當?shù)鼐用竦姆雷o近乎“裸奔”,加之備受爭議的“群體免疫”概念拋出后更是讓華人群體恐慌升級。
既擔心被感染,也擔心因為戴口罩被“特殊對待”,他們獨自身在海外,面臨巨大的心理壓力。最重要的是,留學生不是當?shù)毓?,可能無法享受公平的醫(yī)療保障。
回國?
機票一票難求,價格飛漲,24小時提價16次,隨時處在被取消的邊緣。
返校時間無法確定,畢業(yè)、實習和找工作都可能被耽誤,個人和家庭都需要承受一定的經濟成本和時間成本。
所在地確診人數(shù)激增,多地的出入境、中轉政策也日日更新。在路上被感染風險增大,同時也要承受國內給留學生的輿論壓力。
一些人全副武裝,已經做好不吃不喝的準備,即將踏上回國的旅程,一些人已經輾轉回國,幸運落地,經過層層檢查,開始按流程隔離。
燃財經采訪了8位身處不同國家的留學生,他們講述了自己做“逃跑派”的原因,以及回國路途上的見聞。他們理解輿論對部分留學生的負面評價,但他們認為,絕大部分人對祖國的支持大于對祖國的消耗,希望能得到同胞的理解。
—曲折回國路—
退票、改簽生死時速,5個國內朋友幫我搶到回國機票
April24歲法國魯貝
第一程機票被取消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回國沒這么簡單。
看了一眼時間,9點50分,國內是下午4點50分,客服馬上下班。
開電腦、查電話,我立刻撥通了客服,但國外的手機號怎么也打不通,我只好求助朋友。在4個國內朋友的幫助下,40分鐘后,客服終于接通。對方告知,如果要改簽,最早一班飛機在10天后,從巴黎出發(fā)經停臺北再到成都,全程23小時。
早些日期中轉多次的機票倒是也有,但中途要是困在俄羅斯、泰國等中轉國,沒有簽證,我完全不知道怎么辦,不敢買那種票。
客服每說一句話,都會嘆一聲氣,她接了太多這樣的電話,現(xiàn)在各國和地區(qū)的出入境政策、中轉政策一天就會更新一次,她也不敢保證航班一定能執(zhí)行。正當我猶豫的時候,她說,再不訂這張機票也沒有了。事實也是如此,我改簽完掛掉電話后,才正式收到航班取消的信息,和我同一班飛機的人再去聯(lián)系改簽,客服已經下班了,他們只能退票自行重買。
最開始我是打算留在歐洲找實習的。但我聽說一個學姐本來已經拿到了,因為疫情又砍掉了,我考慮到疫情要持續(xù)兩三個月,這段時間很難有實習機會。
法國對疫情的重視也不夠,醫(yī)療資源有限。我戴口罩走在街上會被歧視,不戴口罩的話,有些人看到你是亞洲面孔很可能會歧視你。昨天去超市,除了中國人我就看到兩個外國人戴了口罩。
搶購一空的超市受訪者供圖
馬克龍宣布法國處于“戰(zhàn)爭狀態(tài)”,全面動員抗擊疫情之后,法國人才重視起來,但目前來看,如果你只有輕度癥狀,他們是不會給你檢測的,因為檢測速度根本跟不上。
法國人開始間隔1米排隊購物:
受訪者供圖
我身邊的同學有一半的人決定留下來,另一半計劃回國。他們都很擔心國內給留學生的輿論壓力。
其實,我身邊回國的人都非常自覺,在回來的路上也是非常小心,全副武裝,自己也不想被感染,也不想把風險帶給其他人。我室友買了2萬塊直飛廣州的機票,已經順利回國了,她一路上都非常感恩,不停地對各種工作人員說謝謝。
起起伏伏折騰了好幾回,我心態(tài)也平和了。一邊期待航班能順利起飛,一邊囤好生活物資,如果我不能走的話,就居家隔離。
曾兩次寫信給老師說想回國,學?!安唤ㄗh回家”
沐藝23歲比利時某小鎮(zhèn)
我在2019年9月來到比利時讀研,今年春節(jié)本想回國,買了往返機票,但因為國內疫情爆發(fā),機票被取消了。
3月初是比利時的滑雪周,有一批旅客去到意大利旅游,回來之后很多人被確診,大多都是輕癥,但因為這些人身體素質比較好,所以一開始都沒有重視,直到后來形成了社區(qū)傳染。
在我回國的前兩天,有4000多人做了檢測,結果300人被確診。試劑用完了,就規(guī)定輕癥不要去醫(yī)院。
我感覺比利時人真的不怕疫情。學校經常會有一些交換課程要去到布魯塞爾,布魯塞爾火車站本來就比較亂,我們四個中國人從火車站下來的時候,因為戴了口罩被當?shù)厝似瓶诖罅R。我們給老師寫信表明不想去學校上課,但老師回復說這只是一次流感,不用害怕,學校也不會停課。
隨著疫情越來越嚴重,我們又給學校寫信,表示中國學生覺得不安全,想回家,當時學校不建議我們回家。但后來,眼看著學校一步步被打臉,前幾天發(fā)郵件告訴我們可以回國了。
在比利時的時候,家里人非常擔心我,每天叮囑我出門上課要戴好口罩,但我不敢戴。因為去學校要坐40分鐘公交車,而每天早上公交車上基本都坐滿了當?shù)馗咧猩?,如果戴口罩肯定會被罵,還有可能被攻擊。
我當時很想回國,但也比較糾結,害怕被說不負責任。身邊也有朋友說,哪怕是回國確診了,也比在國外查出輕癥強,國內的朋友們也都建議我趕緊回國。
我在3月13日買了機票,直飛北京的機票漲到了2萬左右,我選擇了買中轉機票。全程17個小時,3月14日從布魯塞爾飛阿聯(lián)酋阿布扎比,再飛北京,機票價格是8600元,比平時貴兩倍多。
飛機上發(fā)放的出/入境健康申明卡:
受訪者供圖
從布魯塞爾機場起飛的時候,沒有任何體溫檢測,機場只有中國人戴了口罩。在阿布扎比轉機的時候,人也特別多,而且整個航班90%以上都是來自歐洲國家的中國人。在飛機上,大家基本都不吃飯,也有些人穿著全套防護服,我只戴了口罩和普通眼鏡,因為當時什么都買不到了。
抵達首都機場后排隊交表受訪者供圖
我在3月15日落地北京首都機場,國內機場的防護做得特別嚴。當時國外的航班特別多,需要分批下機,先是西班牙、意大利等疫情嚴重的國家航班,接著才是我們。我是早上8點50分落地的,11點才下飛機。抵達之后,在機場一路填表,測體溫,全程有專屬通道。
取完行李后,有專車把我們帶到新國展登記。之后,有專門的車輛把我送到了高鐵站,在高鐵站也設立境外旅客專區(qū)。
北京南站境外旅客專區(qū)受訪者供圖
回到江蘇后,我先做了檢測,現(xiàn)在一個人在酒店隔離,今天是我隔離的第二天。
機票漲了三倍,路上用滑雪鏡代替護目鏡
小明30歲奧地利維也納
我是2009年4月出國的,當時在奧地利維也納音樂學院讀歌劇。畢業(yè)以后,我留在了維也納,從事關于中歐旅游文化交流的工作,今年是我在奧地利的第11個年頭。
奧地利有一項“反蒙面法”,導致一些想戴口罩的人也不敢戴,如果發(fā)現(xiàn)戴口罩,會被罰款150歐元左右。非常時期,華人群體如果戴口罩乘坐公共交通工具,還會被一些反華的當?shù)厝斯簟?/p>
我認為這次歐洲疫情很可能持續(xù)到9月、10月,而每年的7月、8月是旅游旺季,如果到時候疫情還沒得到控制,我今年基本上就失業(yè)了。
回想年初國內疫情爆發(fā)的時候,我們在奧地利的華人華僑還向武漢進行了物資捐贈,但萬萬沒想到,3月初歐洲會爆發(fā)疫情。
歐洲疫情初期,雖然家里人不斷給我發(fā)信息勸我回國,但我沒想過,因為有項考試剛好在4月。最近當?shù)卣型A怂袑W校的課程,也通知考試可適當延期。
3月12日,朋友告知我奧地利將會在3月17日封城,讓我早做打算。我開始觀望機票,當日我觀察到3月15日從維也納經停臺北飛往北京的航班,價格在7000元左右,但第二天機票漲到了元,比平時翻了三倍,而且3月16日這趟航班就停飛,所以我趕緊買了?,F(xiàn)在如果想回國,只能中轉韓國和日本,機票最低價在元左右,飛行全程長達30-40個小時。
決定回國之后,我開始著手準備防護工具。但是醫(yī)療防護工具短缺,我只能用滑雪鏡代替護目鏡。接著找朋友買了100個一次性口罩,戴了兩層口罩,盡量把自己包裹得非常嚴實。
維也納機場咖啡店工作人員未戴口罩和手套:
受訪者供圖
回國那天在維也納機場,老外工作人員沒人戴口罩,但都戴了手套。老外比較注重勤洗手,他們認為病毒是通過手部感染的??Х鹊旰蜕痰甓奸_著,但工作人員沒做任何防護措施。整個機場只有華人旅客戴口罩,跟我乘坐同一班航班的旅客,大多都戴著口罩,也有幾個人穿著防護服。在飛機上,大家基本上都在睡覺。
3月15日早上5點45分,我抵達臺北機場。從臺北的機場起飛前,工作人員讓我們填寫了表格,并告知我們飛往北京需要被統(tǒng)一隔離14天,并征得了大家同意。
早上11點,飛機抵達了北京首都機場。
抵達機場后地面的防疫人員受訪者供圖
降落之后,我在飛機上等待了三個小時,由防疫人員挨個點名,出去做檢測。下飛機后,有一條專門為境外歸國人員設置的特殊通道,首先是填表、然后測體溫、接著到了入境大廳,接著取行李。
北京首都機場工作人員提前把航班的行李集中在了一起:
受訪者供圖
拿到行李時已經是下午4點半,因為我已經提前買好了機票,最終目的地是鄭州,所以沒有去新國展,直接在機場辦理了轉機。
—為什么要當“逃跑派”—
在鮑里斯發(fā)表講話的第二天早上,我買了回國的機票
Daisy24歲英國伯明翰
3月7日左右,意大利的態(tài)勢變得嚴重,我開始擔心英國疫情的情況,接下來的兩周,我全程自己待在房間里隔離,有一些自閉。如果繼續(xù)待下去,意味著2-3個月無法出門,心理壓力真的很大。
面對疫情,英國政府基本沒有作為,當?shù)孛癖娨矡o動于衷,他們的狀態(tài)讓我感到非??謶帧?/p>
我是2019年8月底來的英國,英國研究生是三個學期制,第三個學期只剩下寫畢業(yè)論文了,學校已經承諾可以幫助我們解決簽證問題,如果回國的話對學業(yè)幾乎沒有影響。當時糾結要不要回國,但考慮到路上被感染的可能性很大,同時我的課程3月13日才結束,再考慮到回國工作申請落戶,規(guī)定需要在境外待滿360天,我原計劃留下寫畢業(yè)論文。
直到3月12日,英國首相鮑里斯在新聞發(fā)布會上表示,英國疫情的“遏制階段”已經失敗,正式轉入被動的“拖延”階段,我聽完內心實在承受不了,還是保命要緊。第二天一早,我就買了回國的機票。
2020.03.13DailyMail(每日郵報)封面:
那個時候,直飛北上廣的機票已經買不到了,而且非常貴。于是我買了一張3月17日從伯明翰飛往迪拜再到香港的機票。本來打算從香港入境,再到深圳過海關。但現(xiàn)在香港政策多變,深圳也不太好入境了。我家在北方,回北京隔離會方便點,于是我又買了從香港飛北京的機票,一共6000多元。
在我買完機票之后,香港的政策變了,從3月19日開始,所有從英美飛往香港的航班,如果旅客沒有香港的長期居住證都無法入境香港。在留學生群里,我看到有朋友3月18日從迪拜飛香港的機票被取消了。那天早上起床后,我一直在刷消息,解讀政策,感覺很懵。但好在我是3月18日晚上抵達香港,有幾個小時的時間差,希望能夠順利入境。
回國之后,我應該會先去醫(yī)院做檢查,然后再去隔離點隔離14天。我做好了面對高額醫(yī)療費用的準備,畢竟就算在國外確診的話,費用也會只高不低,而且還可能得不到很好的治療。
這個時候從國外飛回國,確實增加了人口流動性和感染機率,我其實感覺自己有些不負責任,但我確實非常恐懼,很感謝祖國能夠接受我。還在猶豫是否要回國的朋友們,我覺得大家要做好兩手準備,一定要做好個人防護,同時也要給自己留一條后路。
我戴著口罩站在路邊,被白人搖下車窗吐了口痰
蔣博聞20歲澳大利亞墨爾本
英法已經放棄治療了,我也不信任這里的政府,不認為他們能控制住疫情。
墨爾本所在的維多利亞州已經進入緊急狀態(tài),但是我并沒有看出緊急在哪里。我擔心一旦疫情大爆發(fā),他們直接把機場關了,到時候想走都走不了。
新聞上報道墨爾本確診病例不到30例,大多都是輸入型病例,但是這個病潛伏期很長,可能很多人已經被感染了,他們并沒有意識到,天天還在開party,到處亂跑。所有場所都是開放狀態(tài),一切照常,就好像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一樣,只是每天早上七八點左右,這邊的商場就會被掏空。
這里的人不喜歡戴口罩,而且會對戴口罩的華人進行言語上的攻擊,我們既要擔心疫情,還要擔心因為戴口罩被人罵被人打。我和同學走在路上,他們會對著我們喊“virus,virus(病毒)”。前幾天,有個白人開著車特地停到我面前,搖下車窗,對著我吐痰。萬一疫情大爆發(fā),我們會不會被區(qū)別對待呢?
因為對華的旅行禁令,很多中國留學生3月份開學季來不了,只能推遲或取消,生源大量減少,這里各大高校的財政狀況就開始緊張了,我們學校就在裁減教職工。
我讀的是語言班,課程剛修到一半,剛開始學校不停學、不停課,我的同學即便不打算回國,也是翹課不去上的,我和家人商量后還是決定回國,大不了就是花點錢和半年時間,畢竟保命要緊。最新消息是語言班允許停課了,那我就不用休學了,等旅游禁令取消,等墨爾本安全了,再回來。
我上周五買到了18日晚從澳大利亞墨爾本飛廣州白云機場的航班,票價是平時的兩倍,不過現(xiàn)在已經一票難求。感覺我的航班隨時處在被取消的邊緣,如果取消了我只能自閉了。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我現(xiàn)在做堅定的逃跑派,經過這次疫情,我完全無條件信任我們國家政府?,F(xiàn)在在澳大利亞的留學生,我建議能走就走,很多在英美留學的同學也是這么告訴我的。這些國家的疫情爆發(fā)只是時間問題,與其等到大爆發(fā),坐著人擠人充滿危險的航班,為什么不提前做決定?
穿防護服戴護目鏡回國,日本人看我像怪物
麻越琳29歲日本東京
最初中國疫情嚴重的時候,本來想在日本多待一段時間,等國內疫情好點再回去,但是現(xiàn)在國內控制得比較好,日本反而變得嚴重,在這里非常不安,所以我提前畢業(yè)從東京回國了。3月17日下午我抵達首都機場,正要去往鄭州。
現(xiàn)在的日本,非常像1月底的國內,剛剛開始重視,呼吁大家戴口罩,但還有一些頑固分子。很多年輕人不明白“放假”意味著什么,他們聚餐、喝酒、唱K,聽說現(xiàn)在KTV生意好到訂不到房間。我看到一些采訪的視頻,很多年輕人的想法居然是“年輕,身體好,就不會死”。
其實日本有花粉季,很多人在這個季節(jié)有戴口罩的習慣,但是現(xiàn)在新冠病毒在傳播,反而不戴了。
防護服、面罩、護目鏡、口罩,我全副武裝,一路就是這樣回來的,從家到機場全程被注目。在日本人看來,我就像個怪物,但還是小心為好。
我身邊的中國人走兩個極端,有些和日本人玩得比較多,被同化了,到處玩,另外一些和我一樣,比較焦慮,出門要戴口罩、護目鏡,除了買菜完全不出門,能在網上解決就在網上解決。
北海道是日本疫情比較嚴重的地區(qū),當?shù)刂略笾行W全部停課,但由于管控力度不嚴,并沒有照此執(zhí)行。他們認為沒有確診就不用停課。這也是日本現(xiàn)如今的普遍狀態(tài)。
之前看到有消息說,有人出現(xiàn)類似癥狀,醫(yī)院卻不收治,我原本還以為是個例,但直到我的一個同學也出現(xiàn)了類似的狀況,我才知道事情并不簡單。
他是在類似免稅店的地方接待游客的,平時接觸的多是中國人,有了發(fā)燒的癥狀后及時打電話叫了救護車前往醫(yī)院,但被醫(yī)生批評“不要動不動就叫救護車”,“也不要妄自揣測自己感染了新冠病毒”,只是問他去沒去過武漢,是否接觸過武漢人,他說沒有(僅通過機票行程單判斷),醫(yī)生就說“那你肯定不是”,就讓他大半夜自己回家了。
從我們普通人的視角來看,醫(yī)護工作者的行為,都是日本政府的鴕鳥心態(tài)導致的,不收治就不會確診,人數(shù)少就能辦奧運了。
—我們盼望被理解—
被貼上“嬌氣”、“任性”的標簽,但我們也不希望給祖國添亂
Y21歲美國波士頓
我是從波士頓回北京,平時票價往返差不多1.2萬元,這次單程2.3萬元。我1月份剛剛提前畢業(yè),計劃9月份繼續(xù)讀研,但美國現(xiàn)在因為疫情進入了緊急狀態(tài),家人都比較擔心,我買到了兩周后回國的機票,哪怕后面來不了了,也要先保命。
但現(xiàn)在的不確定因素是,如果兩周后美國疫情徹底爆發(fā),導致航班封鎖,那就比較麻煩了。
波士頓的美國民眾這兩天才對疫情有比較大的反應,開始囤貨,目前物資比較充足。當?shù)卣磻脖容^迅速,這兩天州長和市長都下達了宵禁令,11點前酒吧都要關門,餐館全部由堂食改成外賣等?,F(xiàn)在電梯旁都安裝了消毒型的洗手液,也貼了各種告示來告訴人們如何防護新冠病毒。但就我觀察街上的人流還是挺多的,不知道他們是買不到口罩還是怎樣,大多數(shù)人都不佩戴。
我們學校是一所比較大的私立學校,提供了很完善的住宿系統(tǒng),目前并沒有要求強制搬離,而是給大家協(xié)調安排新的宿舍,很人性化,目前沒畢業(yè)的學生也開始在家上網課了。
美國的防控無法和中國相比,這兩周對于美國來說也是很關鍵的時期,現(xiàn)在正逐漸發(fā)放更多的試劑盒,接下來確診人數(shù)也會有明顯提升。
我知道現(xiàn)在有些國人對海外輸入有意見,尤其是留學生群體被貼上了“嬌氣”、“任性”的標簽,所以招來了更多批評,我們肯定不希望這個時候給祖國添亂,但是我們的家人很擔心我們,我相信,如果都能嚴格遵守隔離規(guī)定,還是能被理解的。對于部分媒體的態(tài)度我表示理解,這些言辭激烈的文章確實能夠打消一部分已經被感染卻還想回國的人的念頭。
現(xiàn)在美國的醫(yī)療制度是免費檢測,但是確診后是要通過保險才能報銷。我是行業(yè)內人士,我知道有些保險并沒有包含這一項,或者報銷的金額不足以支撐治療費用,所以我建議在美國的朋友要和保險公司確認清楚,這樣才能在意外發(fā)生時,妥善應對。
華人留學生對祖國的支持大于對祖國的消耗
汪同學25歲西班牙巴塞羅那
西班牙確認病例從一千到一萬,只用了一個禮拜,政策一天一更新,每天都在收緊,從學校停課到國家進入警戒狀態(tài),現(xiàn)在陸地邊境也封了,市民從最初的滿不在乎到開始恐慌。當?shù)鼐用褚仓酪词址雷o,但依然不戴口罩。
不是他們愚蠢或固執(zhí),而是當?shù)孛襟w和政府明確告訴民眾“在公共場合戴口罩是沒有必要的”,這讓我非常震驚。
巴塞羅那街頭國家進入戒備狀態(tài)后,擁擠的早高峰地鐵地鐵站正在播放關于病毒防護的宣導片
這里黨派林立,政府很弱勢,醫(yī)療資源會不會被擠兌,能不能救治及時,都不確定。但是回國一切都是確定的,回去就隔離,隔離出來就自由了,如果感染了就治療。
我在這邊平時遇到的人都是比較友好的,但是社交媒體是一個能看出情緒的地方,一些當?shù)厝藭枺骸盀槭裁次易鳛楸緡速I不到口罩、洗手液,為什么這些東西都在中國人手上?”他們心理失衡,其實是因為國內疫情爆發(fā)比西班牙早兩個月,疫情加重一點,我們就多買一點,等到他們反應過來已經沒有了。
藥店黑板上寫著“沒有口罩”“沒有洗手液”:
“我現(xiàn)在知道我們西班牙的口罩都去哪了,都在中國人手里?!保?/p>
上周四我所在的大區(qū)宣布停課,我周五郵件聯(lián)系系主任,說我要回國,沒想到他周六就回復我,學校至少停課一個月,未來會開展網絡授課,另外因為他個人對中國的一帶一路非常感興趣,讓我回國后搜集相關資料,算作我的實習。
回國的機票從學校停課開始就漲得厲害,24小時提價16次。幸好我訂票及時,買到了北京時間18日凌晨的航班,從巴塞羅那轉機到迪拜,停留20個小時,再飛北京,在飛機上的時間,我就打算不吃不喝,等中轉的時候再找個沒人的地方吃東西。我買的價格是3500元人民幣,我舍友猶豫了兩天,價格突破1萬了,現(xiàn)在已經超過2萬了。
機票價格
現(xiàn)在,可飛的航班越來越少,這讓華人留學生很惶恐。
我覺得“希望華人留學生不要回國”的聲音背后是兩類人,一類是帶著善意的同胞,認為回國路上的風險更大,擔心我們的健康,我表示感動;另一類是因為境外輸入病例增多,為國家著急,為自己著急,我表示理解。我也希望這些同胞可以理解,華人留學生中的絕大部分人對祖國的貢獻和支持是大于對祖國的消耗的。個別回國的華人做得不好,引起公憤,會受到法律的懲處。
經過這次疫情,我認為我們最大的改變不是防疫的意識,或者衛(wèi)生制度,而是增強了華人的民族自信心和凝聚力。每個國家、政府、人民的表現(xiàn)、言論,在資訊發(fā)達的今天,大家都是看得到的。
*題圖來源于視覺中國。應受訪者要求,文中April、沐藝、小明、Daisy、Y、汪同學均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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